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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家山争夺

位于衡阳西南1公里处的张家山阵地是日军第一、二次总攻的主阵地。双方对张家山的反复争夺持续了20余天,衡阳守军对此阵地失而复得达13次之多。是役,日军共损失两个连队,其中精锐野战兵团133连队3000人,仅生还250人。日军甚至动用毒气,也未夺下张家山阵地。

我连有一个班长叫杨子琴,跟我有四年多了。他当时被日本人机枪扫射连续命中,肚子里的肠子都落在地上。肠子还在冒热气,鲜血直流……他喊,连长救我、连长救我。我哪里有能力救他啊,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。只能听之任之,真的好惨、好惨。——预10师29团迫击炮连连长彭中荣

苦等援军

在坚守衡阳40余天后,衡阳城内伤亡惨重,粮弹匮乏。城内受伤士兵无药品疗治,只能用盐水洗伤口,用废纸破布包扎,伤口多化脓,溃烂生蛆,重伤者无法救治待死。此时,方先觉不断急电求援,称“衡阳危在旦夕,请无论如何派一团兵力冲进,我们自有办法”。但直到衡阳守军弹尽粮绝,方先觉还是没有见到援军的踪影。

衡阳陷落前十天,城内曾接到“援军已至西南城郊”的电报,方先觉振奋不已,不惜派出最精锐的特务营150人突围接应,但在他们冒死抵达接应地点后,援军却因“粮食太少”紧急撤离。营长曹华亭含泪对部下说,大家已成功突围,有愿意离开的可自行离开。但150人无一离开,他们重新冲回了“死地”衡阳城,抵达城内时,这支150人的精锐仅剩30人。——《我的抗战2》

投降

在久攻不下的颓势下,日军集结全部优势兵力向衡阳发动第三次总攻,攻下张家山、虎形巢等全部城外阵地,开始进攻城市。8月7日夜,考虑到城内8000余伤员可能会在城破后遭到屠杀,方先觉派参谋长孙鸣全与日军谈判,停止抵抗。次日,在经过守军47昼夜的顽强抵抗后,衡阳陷落。

八月八日上午十一时许,敌人全线停止攻击,并微向后撤。霎时间,枪炮之声全无,先后成了两个世界。衡阳内外,寂静得如一座死城。不,有声音,那是一阵一阵传来的哭泣之声。我走向阵地,想去安慰已停止战斗的官兵,老远就看见他们满面泪痕,有的抱枪坐泣;的有泪水盈眶,正在埋葬战死的同伴;有的在为负伤者裹伤;有的将枪用力向山石上摔去,口中骂着:“他妈的你拿去。”——葛先才:《长沙·常德·衡阳血战亲历记》

周立中:多亏胸前弹夹,我才没丧命在刺刀下

1944年6月,我受命去江西安源中学接矿长王翼臣的女儿回湘,时值长衡会战,守卫渌口的第95师为阻日军南下,将渌口大桥炸毁。我带着矿长的女儿,从水路赶到朱亭,并在朱亭爬上了最后一列火车抵达了衡阳湘江东岸。费尽周折后,我才进入城内,当时日军的先头部队,已经与第十军的士兵在城内交上火了。

“我把矿长的女儿送到中央银行安顿好,就在财武门,铁道门与日军打了起来。我的勃朗宁手枪很快就没有子弹了,于是我操起一支步枪与日军展开劈刺,在杀死二名鬼子后,我被第三个鬼子刺中,多亏了挂在胸前的子弹带和子弹夹,才没有伤及要害。”说到紧张时,老人站起身,解开了衣服,露出了伤疤。

捡了一条命的周立中,随即从衡阳动身去祁陵煤矿给矿长交差。

抗战胜利后,周立中被录用到军统局。1949年,原本坐火车去南京投奔99军268师的他在镇江被解放军俘虏。后被资谴回乡,结束了自已的军旅生涯。——(文/图 潇湘晨报口述历史工作室)

彭中荣:战前逃命时 火车底下都有人

1944年,经同学曾时军介绍,赴衡山第十军预10师29团充任迫击炮连连长。(当时),部队驻扎在衡山吴集市五里坪。三月奉令进驻衡阳,参加衡阳保卫战。

战前,军长方先觉下令疏散百姓,我率士兵协助老百姓搬家并维持秩序。当时火车站非常混乱,人山人海、水泄不通。车顶上都挤满了人,箱子、被包、行李(在)车站堆积如山。挤不上车的人,坐在铁轨上等候火车,露宿风霜。老人、妇女、小孩啼哭之声震天,目不忍睹。

到最后三天疏散,为了逃命,连火车车轮钢板底下,都用绳子、绑腿布捆的有人,真不知道如何才能逃出这条性命。 在虎形巢战斗中,有两个担架兵用竹床抬一个伤员。竹床四脚朝天,因战斗激烈无帆布担架。途中被日军飞机扫射命中,三人死在一堆。一个睁大眼睛、一个口张得很大,另一个都发竖起来了。因连日战斗,无法收尸。天气又炎热,白天苍蝇叮,晚上蚊子咬,几天之后就起了蛆婆子,肌肉吃空后只见骨头。后来就流绿尸水。我每天要到山上观测所。山上到处是死尸,脚踏死人,无可奈何。

全连官兵120多人,最后只剩下11人。内有7人负伤,4人未负伤。被俘后,我们只能吃酱园生蛆的腐乳和起霉的油萝卜,这无疑是第十军最悲壮的时刻。——(文/图 潇湘晨报口述历史工作室)

卢庆贻:我发出最后一电“来生再见”

当时从衡阳发往重庆的电报,每天定时四次,主要是汇报每天的战事、伤亡情况以及所需要的军备物资等等,但具体电报内容,发报员是无法了解的。

具体内容需要专门的译电员翻译。密码只有重庆译电室的指定人员和军部随从参谋两个人知道,一般的人是译不出的。

8月6日,军师长会议结束以后,参谋将一份拟好的电文送到电台,当时正是我值班。我按惯例将电文发往重庆,此后,第十军就再也没有向外界发出一封电报了。

发出电报的三天后,我从重庆出版的《大公报》上读到了方先觉军长的“最后一电”。

卢庆贻发出“最后一电”后,和军部所有的官兵一样,被日军俘虏了。他和另外的300余人一起,被集中关到衡阳城里的天主教堂。

“当时的那个屈辱,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。我们能理解军师首长的痛苦。如果不那样做,有可能全军覆灭。”

最后,卢庆贻在被日军押往零陵时趁机逃脱,随后,他逃往第十军驻贵州留守处。1946年,卢庆贻在平汉会战时被解放军俘虏,并由此结束了军旅生涯,回到湘潭当了一名农民。这一年,曾亲身参与国家历史的卢庆贻才十八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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